水禽育種與營養去九宮格見證科技創新成果豐碩(科技視點·走近優秀創新團隊)_中國網

侯水生院士在鴨場測量種鴨胸肌大小。

中國農業科學院北京畜牧獸醫研究所供圖

綠樹濃蔭,中國農業科學院北京畜牧獸醫研究所(家教場地以下簡稱“農科院牧醫所”)北京昌平基地,一棟棟鴨舍整齊排列,整潔干凈。

每年約1/3的時間,唐靜都待在昌平基地“養”鴨子。他是農科院牧醫所副研究員,也是中國工程院院士侯水生領銜的水禽育種與營養科技創新團隊的一員。談起團隊的工作,唐靜滿臉自豪:“市面上每3只鴨子里就有1只是我們培育的品種。”

“保障種源自主可控和肉鴨供給,我們有了底氣”

見到唐靜時,他正忙著測量鴨子胸肌大小。唐靜左手熟練握住鴨腳,將鴨子放在操作臺上,右手拿起超聲波儀器,在鴨身上輕輕前后挪動,胸肌的長寬、厚度等信息便顯示在屏幕上。

“這是6周大小的肉鴨,監測它們的生長情況,為的是選育出優質的種鴨。”唐靜告訴記者,為篩選出一個好品種,他們每年需要對幾萬只鴨子進行生產性能測定,如體重、采食量、胸肌厚度、產蛋量等。

具體來說,鴨子在出殼時就有一個編號。當鴨子3周大小時,科研人員會測定飼料轉化效率,即鴨子吃了多少飼料,長了多少肉。待鴨子長到6周大小時,還會開始對其進行一系列指標體檢。之后,根據不同需要,選擇性能優異的鴨子繁育下一代。

“瞧,這是團隊培育的不用填飼料的‘Z型北京鴨’。”在一棟鴨九宮格舍,唐靜指著一群正在采食的鴨子說。

“Z型北京鴨”主要用于制作烤鴨,對皮脂沉積率要求較高。過去,為實現長厚皮脂,在飼養后期得靠人工填喂飼料來催肥鴨會議室出租子,效率低不說,還會損傷鴨子的消化道。

不采用人工填鴨的方式,能不能長厚皮脂?侯水生團隊通過雜交育種等方法,培育出的“Z型北京鴨”,每天自由采食250克左右,即可達到烤鴨所需要的皮脂沉積率,實現了從“填鴨”到“免填”的重大突破。

除了“Z型北京鴨”,侯水生團隊還培育出了多個鴨子品種。穿行在鴨舍間,唐靜一一給記者介紹:“中畜草原白羽肉鴨”胸腿肉率高、皮脂率低;“中新白羽肉鴨”胸肌發達、皮脂率更低;還有“中畜長白半番鴨”主要用于生產鴨肝……“它們都是我們多年培育出的‘寶貝’。”

與今天肉鴨品種眾多不同,30多年前是另一番模樣。利用我國北京鴨遺傳資源,國外公司培育出了肉鴨新品種“櫻桃谷”。20世紀80年代,櫻桃谷鴨引入中國后,憑借生長速度快、瘦肉率高、皮脂率低等優點,迅速占領市場,成為制作咸水鴨、鹵鴨、醬鴨的主要原材料。為此,國內肉鴨養殖企業不得不花費高價引種。當時,由于研究起步晚、科研支持力度不夠等原因,自主育種基礎薄弱,我國肉鴨種源安全面臨嚴峻挑戰。

侯水生所學專業本是動物營養,1997年他接手組建團隊開始做水禽育種。“做好養殖,品種是第一要素,這是競爭的根本。”侯水生說,從那時起,他下定決心要育出自主優良品種,改變種鴨受制于人的局面。

白天在鴨場做實驗,晚上泡在辦公室學理論,團隊成員回憶:“起步頭兩三年,侯水生從沒在深夜12點前離開過辦公室,燈總是亮著的。”

功夫不負有心人。以我國北京鴨等為資源,侯水生帶領團隊采用雜交、近交、雙向選擇等技術,陸續培育出了30多個具有生長速度快、抗病力強等優良性能的肉鴨專門化品系。

“有了優良品種,我們國家肉鴨產業就相當于有了自己的‘芯片’,保障種源自主可控和肉鴨供給,我們有了底氣。”侯水生說。

“育種不能停留在實驗場,必須把好品種推廣出去,到市場上去比拼”

做強肉鴨產業,育種只是第一步。櫻桃谷鴨一些指標依舊有優勢,需要持續追趕。此外,一些養殖場、養殖戶的觀念仍難以轉變,他們認定:“進口種鴨質量就是好。”

怎么辦?侯水生深知:“育種不能停留在實驗場,必須把好品種推廣出去,到市場上去比拼。”

小樹屋

走向市場,單靠科研機構遠遠不夠。2012年,侯水生團隊與內蒙古塞飛亞農業科技發展股份有限公司和新希望六和股份有限公司簽署了協議,探索“科企聯合育種”模式。

經過7個世代選育,2018年,侯水生團隊與塞飛亞公司合作取得突破,成功培育出高瘦肉率、高飼料轉化效率的肉鴨新品種——“中畜草原白羽肉鴨”,并獲得國家畜禽新品種證書。

知道侯水生團隊“養”的鴨子好,越來越多企業登門尋求合作,團隊耐心指導,“科企聯合育種”不斷結出碩果:與新希望六和集團公司講座聯合攻關,培育出“中新白羽肉鴨”,完成對櫻桃谷鴨替代;與河北獻縣樂壽鴨業公司合作,在滄州地區推廣“Z型北京鴨”,讓當地成為全國烤鴨坯的集散地,帶動上萬人脫貧致富……

與企業順暢合作,有何訣竅?“一定要懂產業需求,清楚企業要什么。”侯水生說。貼近市場,選育有了明確的方向。侯水生團隊培育的肉鴨品種在飼料轉化效率、產肉性能、繁殖性能、抗病能力等方面的指標持續提升,市場競爭力不斷增強。截至2023年,該團隊培育的4個白羽肉鴨新品種年出欄量超過18億只,有力促進了肉鴨產業轉型升級。

合作初期,養殖企業對肉鴨新品種不熟悉,為幫助企業提升育種水平,侯水生和團隊長期駐點養殖場。參與育種場設計、制定育種方案、開展育種培訓……從塞北草原到西部小鎮,再到江南水鄉,處處留下侯水生團隊的足跡。

深入參與育種、飼養、加工等各個環節,熟知肉鴨產業全鏈條,反過來也推動了科研工作。“做研究,為的是解決問題,不知道問題在哪兒,做的工作就是‘空中樓閣’。”侯水生說。

瞄準產業需求育種的理念,侯水生團隊吸引了一批志同道合者,周正奎便是其中之一。

周正奎博士畢業后,在一家科研單位做遺傳學研究。2014年,他加入侯水生團隊。近些年,周正奎開始著手研究水禽品質育種難題。通常,長得快的鴨子,口感容易受影響,怎么兼顧效率和品質,便是他希望解決的問題。

周正奎告訴記者,如果用幾只鴨子做實驗,也能得出數據,文章還能發得更多更快,但研究結果通常對產業價值不大。只有明確產業問題,通過構建大規模的遺傳群體,以及長期的實驗和觀察,才能選育出真正有用的品種。

“做‘能落地’的研究是團隊共同的目標,方向一致,大家就能齊心協力把工作做好。”周正奎說。如今,他已成長為團隊首席科學家,團隊中許多青年骨干也快速成長。

“別人在進步,我們也要不斷努力”

唐靜是侯水生的博士生,專長是動物營養。他告訴記者,不同品種、不同生長階段的肉鴨對飼料的營養需求各不相同。我國土地資源緊缺、飼料原料不足,保障優質肉鴨供應,既要培育飼料轉化效率高的優良品種,也要盡可能實現肉鴨的精準營養。

“飼料約占肉鴨養殖成本的70%,精準營養能夠提高飼料利用效率、降低成本、減少排放。”唐靜說,經過20多年研究和反復實驗,團隊完成了不同生長階段北京鴨對30多種營養素的需要量研究,取得了階段性家教講座果。

基于對不同生理階段肉鴨和種鴨的能量、蛋白質、鈣磷、多種氨基酸與維生素需要量等數據,侯水生團隊牽頭,制定了我國第一部兼備科學性與實用性的《肉鴨飼養標準》,為科學養殖提供了準繩。依照該標準,每年生產的飼料超過1000萬噸。

“侯老師滿腦子想的都是鴨子。”在唐靜看來,侯水生對“養”好鴨子很癡迷。多年以來,團隊有一個規矩:凡是新成員,首先都要到昌平基地實習,學習了解鴨子的生物習性、養殖技術、表型測定、選種育種技術等,沒學過關的,還要重新實習。

侯水生以身作則,事務再繁忙,他也會抽時間來昌平基地,與團隊討論育種工作。

從早到晚琢磨怎么“養”好鴨子,為精準了解鴨肉胸肌含量,侯水生團隊在全球首次引入超聲波選育技術;為更好檢測鴨子進食和生長情況,團隊自主設計了自動飼喂測定系統、行為跟蹤測定系統等設備,基于大數據分析,推動肉鴨遺傳改良。

近些年,跟蹤基因組學與分子育種前沿技術,侯水生團隊組織實施了“千鴨X組計劃”,成功定位和解析了北京鴨羽色、飼料轉化效率、體格大小和肉品質等重要性狀的主效基因及其作用機制,為肉鴨分子育種奠定了基礎。

數十家企業慕名前來尋求合作,侯水生團隊與他們建立了良好合作關系,幫助一些小養殖場成長為知名的養殖企業。

剛接手肉鴨育種研究時,昌平基地條件簡陋,還負債幾十萬元;有一段時間,科研經費緊張,出成果周期長,團隊發展受到影響;向養殖企業推廣新品種時,也曾因為不受信任而吃閉門羹……回顧過去近30年科研工作,侯水生和團隊遇到的困難不少,但都一一克服了。

面對困難,侯水生團隊始終保持樂觀。團隊實驗室里,一塊展板上,寫著侯水生總結的團隊價值觀,其中一條便是:“以積極向上為榮,以消極散漫為恥。”

“培育吃得少、長肉多、發育快、肉質好的鴨子是永遠的課題。別人在進步,我們也要不斷努力。”侯水生說,“肉鴨育種還有很大空間,團隊要做的事還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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